「瑜昉」【值此栖处】 一发完
*有时间线操作
* BGM：《怪不得》- 陈粒 我太喜欢这首歌了
黄景瑜参加完某个综艺录制结束后的聚餐，已经过了十二点了。
他被小韩扶回酒店，整个人昏昏沉沉。酒精带来的眩晕感让黄景瑜一时不知自己身处何方，胃里像有个东西在往上顶，难受得几乎要涌出泪来。
“自己酒量多少心里没点数？”小韩掏出房卡打开房门，把黄景瑜扶进去，“我就一眼没看住，桌上那几杯全被你喝了。”
黄景瑜被扶着坐在床边，揉了揉脸，眼前的景象清晰了不少。他抬头看着小韩，咧嘴笑起来。
“没事儿，不就多喝了几杯，”黄景瑜站起身，扯着小韩的胳膊要把他往门外赶，“睡一觉就好了，明早来叫我就行。”
小韩看着黄景瑜充血的眼眶，还是不放心，但黄景瑜已经一手打开了门，把小韩的身体推出去了大半。
“行行行，我走，”小韩扒着门框，“洗澡的时候自己小心点，完了就赶紧睡觉啊。”
“知道了，拜拜。”
黄景瑜咔哒一声关上了门，背靠在门板上。他垂着头盯着地毯上的花纹，暗红色，绮丽又诡异，而他每眨一次眼睛，地上就多出一圈小小的圆形水晕。
这么待了一会儿，黄景瑜胡乱的抹了一把脸，往浴室走。他其实不明白这些眼泪为什么会流，大概是酒精作祟，而他也没抗拒。
谁也看不见的时候，就没必要压抑自己。
洗完澡出来，胃里恶心的感觉已经减了大半，只是头还是痛。黄景瑜躺在床上摸到床头柜上的手机，打开微信，盯着置顶的对话框看了很久，点进去，又退出，再点进去。
很晚了。尹昉该睡了。
黄景瑜这么想，手指却还是不自觉的打着字。今天录节目见到了很久没见的老师，聊了很多，特别开心，晚上多喝了一点，现在头有点痛，而且这个酒店房间的吹风机是坏的，我用干毛巾擦了头发但还是湿，直接睡觉可能明天早上起床头会疼炸，但我现在好困，好想睡觉。
他絮絮叨叨的打了一堆字，按发送的时候却犹豫了。如果尹昉明天早上起床看到这些消息会不会觉得自己有病？黄景瑜不知道，他不知道尹昉到底怎么看自己。从路演结束之后两人就没再见面，微信的消息也是断断续续，有时工作一忙，隔天才能回复一句。像这样睡前给尹昉发大段消息的事黄景瑜之前没有做过，今天也是因为喝了酒，想到了就做了。
算了吧。黄景瑜动动手指，把打好的字一个一个删除。说这些没营养的东西让人家怎么回？又不是上个厕所都要跟对方报备的情侣。
其实尹昉还醒着。话剧排练刚刚结束，他拿起手机，习惯性的点进微信置顶，看到“对方正在输入”的提示，心里一紧。但等了很久，还是没有消息。
同伴邀尹昉一起去吃夜宵，尹昉笑着摆摆手谢绝了。说是家里还有猫要照顾，得赶回去。
剧场的工作人员三三两两的都走了，尹昉斜背着包走在最后，不时低头看一眼手机。没有，还是没有消息。
他几乎要放弃，准备按灭手机放进包里，微信对话框底部忽然闪现出一行字，让他愣在原地。
“挺想你的。”
尹昉眨了眨眼睛，白色的气泡却突然消失了，取而代之的是一行小字。
“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”
尹昉在一瞬间觉得自己可能是出现了幻觉，想你，无论如何也不该是黄景瑜说给他听。
他们不过是关系近一点的朋友，不过是曾经如影随形。又不是，又不是暧昧已久的暗恋对象，又不是如胶似漆的爱人情侣。
他们已经很久没见了。
前方的工作人员准备关灯锁门了，回头叫了一声还站在原地的尹昉。尹昉抬起头大声答应，收起了手机，小跑着出了剧院。
猫还没喂，得赶紧回家。
第二天一早，黄景瑜被小韩叫起来，意外的没有头疼欲裂，只是还懵懵的。小韩在去机场的车上给他汇报行程，他似睡非睡的听着，直到听见尹昉的名字才整个人猛然清醒。
“等等等一下，你说什么？尹昉？”
“对啊，今天北京电影节，尹昉也去啊。”
“那他……跟新电影剧组走红毯？”
“听说走两次吧，一次是跟你们一起。”
“这样……”
黄景瑜无意识地点着头。他忽然庆幸着自己前一晚还算理智，否则今天两人见了面，会尴尬的吧。
傍晚。北京电影节后台。
“昉儿！”
黄景瑜手插着裤兜从远处走过来，高大挺拔，有些惹眼。
“景瑜。”尹昉笑着看他。
待黄景瑜走近，尹昉才看出他眼睑下方的黑眼圈，上了妆也没能遮住，还有淡淡的痕迹。
“昨晚没睡好？”
尹昉抬头问。
“啊，”黄景瑜愣了一下，“是，昨晚睡得挺迟的。”
“我也是，”尹昉笑笑，“昨天排练排到将近凌晨一点。”
黄景瑜忽然头皮一紧，咽了口唾沫。不会吧……该不会那么巧。
“咦？”尹昉突然凑近，盯着黄景瑜西服上的花纹，“你这是什么？蜜蜂吗？”
“啊？”黄景瑜低头看了看，“哦，是吧。”
“那真是巧了。”
尹昉直起身，小声说着。黄景瑜有些疑惑，不经意间瞟了一眼尹昉的领带，花纹很亮眼，再定睛一看，似乎是一朵小花。
“还真巧。”
黄景瑜咧嘴笑着，露出小虎牙。
红毯。
快门的咔嚓声不绝于耳，红海剧组一行人走向媒体采访区。尹昉跟在黄景瑜身后，嘴里小声嘟囔了一句。
“什么？”
黄景瑜回头问他。
“没什么，”尹昉在舞台最边缘站定，“我刚刚想起来出门前好像忘了清猫砂，现在很担心家里的猫会乱尿。”
“啊？那怎么办。”
“还能怎么办，活动结束赶紧回去呗。”
“……你还养猫啊。”
“嗯，刚养没多久，是我朋友家的猫产的崽。”
“起名了吗？”
尹昉忽然笑了一下，看了一眼黄景瑜。
“就叫咪咪。”
黄景瑜一个没憋住，噗嗤笑出了声。他背着手躲了一下镜头，调整好表情后才将头转回来。
“你可真行……”
“不然叫什么？Blue？”
尹昉故意逗他。
“不行，太忧郁了，”黄景瑜一本正经，“就叫咪咪吧，挺好的。”
这时话筒递到了尹昉面前，他接过来，认真的听着记者的问题。黄景瑜还在走神，直到尹昉把话筒递给他时才猛然回过神，他看也不看的接过话筒，手指不经意的触碰到了尹昉的。
电光石火，不过一瞬。
红毯结束，黄景瑜迫不及待就想把领带解开，手上却不得要领，尹昉看见了，叹了口气走过来。
“你平时不是挺常穿西装的吗？”
尹昉抬手帮黄景瑜松领带，因为身高的差距显得有些费劲。
“没有吧，也就这种场合，”领带被尹昉松的差不多了，黄景瑜接过手，三两下解开了，“勒死我了。”
“行了，”尹昉拍了一下黄景瑜的胳膊，“我得回去了。”
“回去喂猫？”
“嗯。拜拜。”
尹昉转身要走，却被黄景瑜揪着胳膊拽了回来。
“干嘛？”
尹昉满脸疑惑，眼睛却带着笑。
“带我去看看猫呗，我也喜欢猫，真的。”
“是吗？但我怎么记得你更喜欢狗啊。”
“我都喜欢，”黄景瑜一脸诚恳，晃了晃尹昉的胳膊，“带我去嘛。”
尹昉被晃得头晕，只得连连答应。
“但它不好看啊，先跟你说好，到时候不许说它丑。”
“哎。”
进了家门，尹昉没来得及招呼黄景瑜就直奔猫砂盆，看到并没有出现什么异样之后才拍着胸口走回门口帮黄景瑜拿拖鞋。
“还好还好，我应该是清了猫砂才走的，吓死我了。”
尹昉边说边翻着鞋柜，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双从宾馆拿回来的一次性拖鞋。
“你还拿这个啊？”
黄景瑜边换鞋边笑。
“好久以前拿的了，”尹昉笑笑，“后来想想反正也没什么人来我家，就没拿过了。”
尹昉家不大，两居室，他一个人住是绰绰有余了。客房被改装成书房，猫咪的窝就在里面。
“你让它住这，不怕它把书弄乱啊。”
黄景瑜蹲下身逗弄着小猫，小猫倒意外的没怎么反抗。
“没有，它就喜欢这，我也觉得奇怪，”尹昉斜靠在门框边，“一开始给它放在客厅，夜里总叫，放在卧室也不行，特吵，后来把窝放在这屋，它倒乖了，睡得特安稳。”
小猫的确不怎么好看，一块黑色的毛盖了半边脸，显得挺凶。黄景瑜蹲得累了，干脆盘腿坐下来，看着小猫舔碗里的水。
“你饿吗？我去弄点吃的。”
尹昉问。
“行，我想吃你做的炒饭了。”
“还点菜呢，”尹昉笑着走向厨房，提高了音调，“待会儿叫小韩来接你？”
“刚来就赶我走啊，”黄景瑜撑着地站起来，跟着往厨房走，“不留我住一晚？”
“你也看到了，我这没客房，”尹昉从冰箱里拿出两枚鸡蛋，“你怎么住啊。”
“我睡沙发呗。”
“哪有让客人睡沙发的，”尹昉打着鸡蛋，看了一眼黄景瑜，“而且我那沙发一米六。”
“………但我已经跟小韩说了今天住你这。”
“嗯？”尹昉手一滞，瞪着黄景瑜，“你跟我商量了吗？”
“这不正跟你商量呢吗。”
尹昉看着倚在墙边的黄景瑜，想发火都没脾气。
“你不是来看猫的吗？怎么看完还不走了。”
“你真当我是来看猫的啊。”
黄景瑜轻轻地说，眼角弯弯，目光灼人。尹昉忽然有些紧张，不再抬头看黄景瑜，转身去开火。
“你去看会儿电视，我马上就好了。”
黄景瑜勾起嘴角，挠了下头，转身走向客厅。
沙发是真的小，黄景瑜试着躺了一下，膝盖以下的地方都悬空在外面。他咂咂嘴，坐直了身子，打开了电视机。换了几圈没什么有意思的节目，黄景瑜就随手翻起了尹昉堆在茶几下面的杂志。
翻着翻着，他忽然一愣。某本杂志的封面是他，而其中的采访内容有一些是他希望尹昉看到，又不希望尹昉看到的。
类似于快问快答的形式，小编问他现在心里有没有什么人，他说，肯定有啊，心里没个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。
黄景瑜当时回答的时候没顾虑太多，毕竟任谁也想不到他心里有的人是谁。但现在这本杂志在尹昉这里，他忽然就心慌了。
“吃饭了。”
尹昉端着碗过来，看到黄景瑜手里拿的杂志，脚步一顿。
“你……看过了吗？我的采访。”
“嗯，”尹昉神色恢复如常，放下了碗筷，“那天去排练，在剧场外面的报亭看到的，一看是你，我就买回来了。”
“嗯？”黄景瑜没料到尹昉这么坦荡，说话也有些不经大脑，“看到是我就买了？你不会是暗恋我吧。”
“滚，”尹昉夺过黄景瑜手里的杂志，敲了一下他的脑袋，“我还没问你呢，什么心里有人了啊？”
“就，有人了呗。”
黄景瑜捧起碗，装作专心看电视。身边的沙发凹陷了一块，是尹昉坐了下来。
“哪家姑娘啊？这么倒霉。”
“倒霉？”黄景瑜转头瞪了一眼尹昉，眨了眨眼睛，气势忽然减了大半，“……也就你觉得倒霉。”
尹昉不答话，只是盯着电视笑。聒噪的综艺音效充斥在房间里，于是两人即使不说话气氛也不怎么尴尬。
吃完了饭，尹昉收拾着碗筷。黄景瑜往后一歪，半躺在沙发上。
“吃完饭别直接躺着，对身体不好。”
黄景瑜装没听见，半闭着眼睛，嘴里还哼哼唧唧的。尹昉拿他没办法，把碗筷收拾进水槽后去卧室给他拿了新的枕头被子。
“是你自己非要睡沙发的啊，别说我虐待你。”
尹昉俯下身把枕头垫在黄景瑜脖子下面，正要起身去厨房刷碗，却被一把拽住了手腕，他一个没站稳，倒在了黄景瑜身上。
“哎，干嘛？”
“陪我聊会儿天嘛。”
“我先去刷碗。”
尹昉挣扎着要起来，奈何腰被黄景瑜死死搂住了。他皱着眉，拍了两下黄景瑜。
“先放开我。”
“昉儿，”黄景瑜没理会尹昉，自顾自的说，“你真觉得被我喜欢上特倒霉吗？”
“啊？没有，我开玩笑的。”
“哦，”黄景瑜蜷起一只胳膊垫在脑袋下面，看着尹昉，“那你不想知道我心里的人是谁吗？”
“………等你追到人家再告诉我吧。”
“可我不告诉你怎么追你？”
黄景瑜定定的看着尹昉，像是要用目光把他融化了。尹昉僵住了，反应了两秒之后猛的站起身，而黄景瑜没有再拦住他。
“我？”
尹昉难以置信的问。
“昨天我喝了酒，给你发了消息，但你应该没看见，”黄景瑜慢慢坐起来，被子滑落在一边，“早上知道今天要跟你见面，说实话，当时挺庆幸的，觉得幸好自己昨天还算清醒，还知道撤回消息，但现在突然有点后悔。”
“有点后悔，昨天干嘛不借着酒劲告个白，就算失败了，也能说是喝醉了犯糊涂，死不认账，还能做个朋友。今天就不行了。”
“但我还是得说。我怕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。”
黄景瑜说到这，停了下来，看着尹昉。他思考着接下来该说什么，却被尹昉抢了先。
“我看到了，”尹昉字字分明，“你说，想我。”
黄景瑜喉咙忽然一紧，心跳停了一瞬，又乱七八糟的跳了起来。他看着尹昉，动了动喉结。
“那你呢？”
黄景瑜声音很轻，几近微不可闻。尹昉眸色动了动，轻启唇瓣。
“我也……挺想你的。”
黄景瑜神色微变，掀开被子下了沙发。他站在尹昉面前，低头看他。
“那，可以在一起吗？”
尹昉想后退，微抬脚跟，但最终还是没动。他深吸一口气，抬头看着黄景瑜。
“我不知道，我没有想过。”
“那你现在想一想。”
黄景瑜后退半步，捏了一下尹昉的肩膀，“我去刷碗，你慢慢想。”
黄景瑜进了厨房，哗哗的水声传出来。尹昉坐在沙发上，手掌下传来黄景瑜刚刚躺过的温度。
两副碗筷，黄景瑜刷了很久。尹昉的答案在这很久的时间里换了无数次，是当即拒绝还是再考虑考虑，他拿不定主意。说实话，喜欢是喜欢的，但尹昉不认为这样的喜欢足够他们成为人生伴侣。更何况，他们要在一起，是很难的事情。
尹昉随手整理着被黄景瑜揉乱的被子，不经意看见了刚刚两人谈论的那本杂志。他心里一酸，忽然间觉得这种感受很熟悉，再一回忆，是他第一次看到这个访谈的时候。黄景瑜心里有人了，他不意外，只是那种酸涩的感觉对于尹昉来说，是意外的。所以很长一段时间他不去想这件事，甚至不去联系黄景瑜。在这种时候他才觉得黄景瑜其实是比他更勇敢的人，他只是忘记降落，而黄景瑜，在降落之后还能飞翔。
厨房的水声停了下来，尹昉回过头，看向厨房的方向。因为尹昉之前就已经关了客厅的灯，现在整个房间里只有厨房和电视机两个光源。黄景瑜从厨房走出来，没有关灯，直直的向尹昉走去。
一步。两步。三步。
尹昉站起来，有一瞬间的失神。黄景瑜身后的光让场景变得虚幻，但他的步伐又让这一切安稳了起来。他是实实在在的人啊，尹昉忽然鼻头一酸，他是可以拥抱的，实实在在的人啊。
他不是风，不是云，他不是任何虚无缥缈的东西。他走过漂泊的曾经，成为能安心落脚的陆地。
黄景瑜停在尹昉面前，没有说话，只是红了眼眶。尹昉看着他，心脏忽然狂跳起来，接着几乎是下意识的，上前拥抱住他。
“好吧，”尹昉下巴搁在黄景瑜肩上，声音闷闷的，带点笑意，“我想我可以试试，和你在一起。”
黄景瑜胸口一松，双臂紧紧搂住尹昉。他低下头，笑着亲吻了一下尹昉后颈的黑痣，温热的泪水顺着尹昉的脊背流下来，沾湿了衣衫。
“一直飞会很累的，”黄景瑜揉揉尹昉的脑袋，“我带你落地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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